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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迎上的就是葉欣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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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邊,一直很懷疑小兒子的身體狀況。他們所說的他出去開學術研討會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好多天,才搞成現在這種又瘦又虛弱的樣子,但他一直不相信。

只是水土不服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恢覆好?

在他的逼問之下,明思齊先招架不住了,告訴了他實情,明老爺子當時就急了,給了明澈兩個選擇:“要麽你就搬回來跟我一起住,我照顧你,要麽,我就讓小蔡把其他雇主那兒的活兒推了,專心給你當保姆,給你做飯、送餐。”

“不用不用,不是有小溪在每天給我做飯送飯了嗎?她一直把我照顧得很好。”明澈推脫道。

“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年輕女孩兒哪兒會做飯?要是做得好,你也不至於這麽久了還沒養好。聽我的,我讓小蔡負責你的一日三餐了。”

“爸——”

“那這樣吧,不讓小蔡去你家當保姆,她來我家當保姆,除了給你做飯送飯之外就照顧我,反正你們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嗎?”

他這麽一說,明澈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如此一來,岳小溪白天的時間就完完全全空出來了。

“要不,我還是找個工作吧。”岳小溪征求明澈的意見。

明澈讓岳小溪坐在自己腿上:“看你喜歡,你要是不想上班,我養你。你要是覺得太無聊,想找份工作,我也無條件支持你。”

“我還是想上班。”

“想找什麽工作?”

“還是幼兒園吧。我想回之前那個幼兒園看看,如果他們還需要我,還願意讓我回去,我就回去。”

“你說的哪個幼兒園?蜜蜜在的那個?還是你後來找的那個晨星幼兒園?”

“當然是晨星了。”

“好。”

晨星幼兒園果然缺人,他們這種私營的又是針對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幼兒園向來人員流動性就很大,現在見岳小溪願意回去,點頭都來不及。

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岳小溪剛下班回家,就見家裏多了兩個人,田思閱和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應該是她父親。

☆、第 43 章

他們父女倆是專程登門拜謝明澈的。

田思閱父親再三表示,要不是明老師幫忙疏導說服了田思閱,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女兒心裏還埋了那麽多秘密,可能永遠都洗刷不掉自己殺妻的嫌疑。

真相大白之後,那父女倆和明澈打開了話匣子,一旁的岳小溪這才明白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田思閱是剛從別的學校考到K中讀高中的,暑假的某一天早上,她一起床就發現母親死在了床上,於是報了警。法醫鑒定說是窒息身亡,是被人用被子捂死的。現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門窗都是好好的,沒有被動過,臥室裏除了她母親的鞋印,就只有她父親的鞋印。

案發之前田思閱父親在外地出差,案發當晚確實回去過,後來跟妻子吵架後又摔門而出。但因為案發現場沒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而此前夫妻二人也因為男方有外遇而一直在鬧離婚,因此田思閱父親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多次被警方調查,卻也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而一直沒有破案。

那之後田思閱性情大變,不僅沈默寡言,還再也不願意跟父親相處和相認,更是要求一進高一就住校,再也不想回家。

父親以為她是因為他的外遇和警方的懷疑而變得不願接受她,也不願回家再觸景傷情,於是總去學校給她送錢送東西,卻每次都跟她發生爭執,還每次都被明澈撞上。

出於一名教師的職業習慣,明澈找田思閱父親聊了聊,得知她家中的命案之後,又找田思閱想開導開導她,卻得知田思閱手中其實掌握了父親殺妻的“證據”,只是母親已經沒了,她不想再沒了父親,所以在警方找她調查的時候她也不敢提起這些“證據”。不想包庇,卻選擇了包庇,卻又心裏不安覺得不能再繼續包庇下去,於是既痛苦又糾結,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父親,只能選擇逃避。

明澈勸田思閱去報案,將案發當晚自己所聽到的所有內容全部告訴警方,這才能幫助警方破案,但田思閱下不定決心,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的證據會將父親送上不歸路,當天在明澈辦公室淚流滿面卻又情緒激動,明澈給她遞紙巾卻被她一擡手打到了地上,兩人同時彎腰去撿紙巾還頭碰頭正好被進來的郝菲菲撞見,還由此引發了一些小誤會。

後來田思閱獨自一人去參加母親同事的女兒的婚禮,才發現婚禮主持人竟然是自己的體育老師明澈。婚禮後明澈想順路先送她一程,也是打算在車上再勸勸她。

再後來明澈在醫院養傷期間也多次勸說田思閱去報案,還說若是田思閱足夠信任他,可以先把她手裏的“證據”告訴他。最終田思閱終於被說服,等明澈出院之後,先告訴了他她當時聽到的對話,又帶明澈去她家中,看她無意中發現的一些東西。

明澈恰恰是從那些東西裏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覺得兇手很可能另有其人,於是帶著田思閱去找了當時負責調查她母親命案的警官……

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警方根據田思閱交代的當晚聽到的對話和事後找到的一些東西,重新展開排查,終於又發現了新線索,並鎖定了新的嫌疑人,最終找出了真兇,竟然是母親的出軌對象。

關於整個案件的詳細信息,田思閱父女倆都不願意多提,岳小溪也不便過多探究。總之現在能還田思閱父親的清白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她還又一次覺得自己男朋友真的是太棒了,竟然還能幫忙破案!要不是那父女倆在場,她一定撲到明澈身上上下左右一通亂親。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岳小溪的工作步入正軌,明澈的身體也差不多算養回來了。每天的工作餐有蔡姐負責,早晚又是自己動手做飯,岳小溪還學了各種按摩手法和點按穴位的知識,明澈上腹各個器官也安分了不少,除了偶爾的不消化,幾乎沒有犯過病。

這天下班後的岳小溪一直興致缺缺,連明澈做了她最喜歡的菜也沒提起她的精神。

“怎麽了?”明澈夾了菜去餵她,“是不是等著我餵你呢?”

“你有沒有朋友是搞幼教的,或者對開幼兒園有興趣的?”岳小溪問。

“怎麽想起問這個?”

岳小溪輕嘆一口氣,說:“就我們那個幼兒園,今天園長找我談了,說是這些年一直在用她和她老公的積蓄在養園,她老公退休後本來還給好多單位做技術顧問,現在中風偏癱了,沒法做顧問了,以後兩人除了退休金就沒有別的收入了,反而還需要很多錢做各種康覆訓練,所以……”

“所以你們幼兒園撐不下去了是嗎?”明澈放下筷子問。

“是啊。”

“那聽你的意思,你們園長想把幼兒園轉讓出去?”

“對,但是到現在還沒碰上合適的。”

明澈點點頭:“合適的人選很難找。現在民辦幼兒園不好做,尤其是這種主要針對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幼兒園,收費又要低廉,教育水平和服務又要做到家,很難。”

岳小溪咬著嘴唇思考著,將碗裏的菜夾起來又放回去:“那照你的意思,我們幼兒園就沒希望了?”

“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就看碰不碰得到又有錢、又願意全心全意來做這個事情的人。”明澈確實不太看好這事。

“所以嘛,現在問的就是你能不能幫忙推薦一些這樣的人啊。”岳小溪一臉期待地看著明澈。

明澈笑了:“還推薦一些?你胃口還不小,能找到一兩個就謝天謝地了。”

“幫忙問問唄,這可關系到我的飯碗問題。我也回去問問我爸媽。”

“你的飯碗不是問題。這裏不行了,別處還能給你飯碗啊,你擔什麽心?”明澈笑了笑,“我得慢慢想想,再問問親戚朋友。我勸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這種事兒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岳小溪嘆口氣:“聽你這口氣我們應該坐著等死咯?”

明澈笑笑說:“你要我說實話嗎?我還真是不太看好你們的前景。我原來還以為你們幼兒園是盈利的,現在看來,這麽多年了,還一直入不敷出。你們現在想找人來盤下你們幼兒園,這個又不像盤個飯館那麽簡單,哪兒能說找就能馬上找到啊。行了快吃飯吧,飯和菜都涼了。”

一頓飯吃得寡然無味,岳小溪悶悶地想了一晚上,到臨睡前還是忍不住再次提起了這個話題。

“盤下幼兒園,其實跟盤個飯館是一個道理啊,怎麽不一樣了?”她勾著他的脖子問。

明澈忍不住失笑:“你糾結一晚上就在琢磨這個?好,就算盤個幼兒園跟盤個飯館是一個道理,你們幼兒園只是要換個老板,但是生源和師資還是不變,就像你盤下一個飯館,做的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東西,廚師和服務員都還是原來的那一撥,連顧客群都沒變,那又怎麽可能打翻身仗賺錢呢?”

岳小溪不這麽認為:“如果幼兒園就好比是開飯館,就算我還是做原來的菜系和口味,還是保留原來這些廚師和服務員,我可以改進服務啊,我可以加推新品菜啊,我可以在大局不變的基礎上進行微調啊……”

明澈正色道:“岳老師,你想得真簡單。就算是同一個飯館,它通過改良菜品、改進服務,還可以因此而調價,因為飯館的菜價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有所變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幼兒園可能嗎?你能說動不動就漲價嗎?一漲價就意味著每個家庭每個月都要多一筆固定的開支,這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不小的事情了,家長就很可能因為這個原因給孩子換一個幼兒園了。但是如果你在努力改良改進了,那你的支出勢必會增加,如果不漲價的話,就會賠得更慘。這就會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了,不漲價就等死,誰漲價誰先死。那你還怎麽可能盈利掙錢呢?”

岳小溪楞了楞:“我說不過你,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去做,不可能會一直賠錢的,大不了多養它幾年。”

“像你們園長這樣,堅持了這麽多年,結果怎麽樣呢?”明澈反問。

“說不定這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呢,也說不定這就是正在完成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呢。園長現在是種種原因沒有辦法完成這臨門一腳了,說不定換個人只需要輕輕踢這麽一腳,就成了……”岳小溪還是試圖說服他。

“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會聽的是吧?算了,不說了,睡覺吧,這兩天處理游泳俱樂部那邊的事兒,還真有點兒累了。”明澈說著就往被窩裏鉆。

一聽他說累,岳小溪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摸他的上腹,覺得沒什麽異樣才放了心:“沒有不舒服吧?別累壞了。”

“沒事,你也快睡吧。”明澈摟過她親了一口,“晚安。”

“晚安。你先睡,我再回幾個微信就睡。”

她回完該回的信息,隨手拿起床邊的雜志心不在焉地翻著,過了好久才開口問:“澈澈,如果……如果我說……我想盤下這個幼兒園……”

明澈沒有反應。

岳小溪夠過去看了看 ,他已經睡著了,長睫毛還在微微顫著,應該是剛睡著,還沒睡踏實。

她輕輕在他眼睫上落下一吻,伸手關掉燈,也鉆進被窩,側身摟著他的腰,雙手輕按在他上腹,迷迷糊糊也睡過去了。

☆、第 44 章

第二天晚上,兩人再次坐在餐桌前吃飯的時候,明澈往岳小溪碗裏夾了一大筷子清炒油麥菜:“來,多吃青菜。你個肉食動物也不能光吃肉啊。”

然後自己卻往粉蒸肉的碗裏伸了筷子,當然是被岳小溪搶了先:“你剛已經吃了兩塊了,不能再吃了,本來醫生說一年半載最好都別吃肉的,我已經讓你吃了,但絕對不能多吃。”

“我給你夾的,這總行了吧?”他夾了一塊粉蒸肉給岳小溪,哀怨地收回筷子,挑了挑碗裏的清湯面,一臉的生無可戀。

“澈澈,跟你說件事兒。”岳小溪突然說。

“嗯?”

“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幼兒園要轉手的事兒。”

明澈以為她是想問他的進度,答道:“嗯,我今天跟大明二明還有嫂子們都說了,讓他們幫忙打聽一下。老爺子那兒,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呢。一會兒吃完飯我給他打電話問問。”

“不用了。”

明澈疑惑地擡頭:“怎麽了?我昨晚把你說動了?你不打算瞎操心了?”

“恰恰相反。”岳小溪笑道,“我是想告訴你,我今天已經跟園長說好了,我來接手這個幼兒園。”

明澈差點沒被一口軟面條噎到,岳小溪趕緊盛了一勺湯遞給他。

明澈喝下湯咳了好幾聲,一臉嚴肅,語氣也不善:“岳小溪你有病吧?你知不知道教育行業要收回成本需要多少年?”

“我知道這個是需要時間,不過這些事兒不是園長在之前已經做過了嗎?所以到我手裏就等不了多久了。”岳小溪好像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明澈徹底拉下臉來:“不是……這事兒哪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有你這麽做事兒的嗎?昨天剛聽說,今天就已經談好了要拿下來?你做過調查了嗎?你仔細計劃了嗎?三思而後行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岳小溪被吼得發懵,記憶中這還是明澈第一次對她這麽兇,她放下筷子:“你先聽我說完好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這麽大聲開嚷了?”

“你這本來就不在理!還不能讓我大聲說話了?那好好好,我聽你說!”明澈也把碗往裏推了推。

“園長說,如果我是真心想做的話,她也很放心交給我做……”

明澈插嘴道:“真心想做是一方面,你能不能做好是另一方面……”

“你能不能等我說完再發表意見?你是覺得我完全沒有能力把這件事做好是嗎?那我還非得做給你看了……”

“你……好,你做你做!問題是你拿什麽做?你的資金呢?從哪兒來?”明澈有些火大。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你老打斷我,害我到現在還沒機會說。”

明澈聽著她可憐巴巴的語氣又有點心軟:“你說。”

“本來是需要很多資金的,我也確實拿不出這些錢來,但是園長說,如果我真心要做,那些固定資產啊、前期投入需要折算進來的那部分資金什麽的,都不需要我一次性都給她,她說只要我在五年之內每年給她一部分就可以了。這樣一來,我現在初期就用不著投什麽錢了,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行了。”

聽了這話明澈剛壓下去的火又有些往上竄:“所以你腦子一熱就拍板了是吧?你有沒有動動腦子,不用你現在給錢不代表你就不用給,你總歸還是要把這個錢付清的對不對?就算你現在一分錢都不用投入,那你總需要賺錢來維持幼兒園的運營,同時還需要留出一部分,一點一點地還給園長是吧?如果你後期經營不善呢?還是像現在這樣不賺錢呢?你拿什麽來五年之內分期付給園長?”

岳小溪解釋:“之前園長不掙錢,是因為時間的問題,現在眼看著就快盈利了,她卻沒法繼續下去了。”

明澈差點被氣笑了:“你怎麽就知道現在是眼看著就快盈利了?你認真看過幼兒園此前的財務報表嗎?你就算看了,你能確定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實的信息嗎?還眼看著就快盈利了,如果真的再堅持兩個月就能盈利了,園長幹嘛不自己一咬牙就挺過去了?還用找你來?”

“反正我就不相信,如果認認真真地幹下去,它還會一直賠錢。”

明澈這下是真急了:“岳小溪!做事兒不要這麽想當然地行嗎?好,就算它總有一天會賺錢,那這一天究竟什麽時候會到來?五年?十年?二十年?你能等這麽長時間嗎?你賠得起這麽長時間嗎?”

“那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幼兒園就這麽黃了吧?”

“那什麽時候又輪到你來出頭了呢?岳老師我拜托你,我們不是做公益做慈善!那個是需要強大的財力來支撐的。而且你做決定之前怎麽不跟我商量商量呢?屁都不放一個,自己就做決定了!能耐得你!”

“跟你放了屁我還做得了這個決定嗎我?你看你昨天晚上那種態度,我就知道我只要跟你一說,你肯定第一時間跳起來反對我,所以我只好先斬後奏了。”

明澈冷笑:“你斬了再奏我就不反對你了?我現在照樣反對!現在什麽都別說了,你趕緊給園長打電話,說你改變主意了!”

岳小溪也生氣了:“憑什麽?你說你反對,你說讓我改變主意,那你有沒有尊重過我的意見?哪怕是一點點?”

“你的意見如果是對的,我一定支持!可問題你現在做出的是錯誤的決定,你讓我怎麽支持你?而且總讓我尊重你的意見?那你什麽時候又尊重過我的意見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只是通知我你做出了一個決定,而不是跟我商量我們應該怎麽做決定!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上綱上線了是吧?”

明澈陰沈著臉:“我是上綱上線了怎麽了?”

岳小溪拿著碗站起來:“我不想跟你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她進廚房想盛飯,打開電飯煲的時候手上一個沒拿住,碗哐啷一聲掉地上摔得粉碎。

她剛想解釋自己是無意的,卻聽到餐廳也響起了碗掉地上摔碎的聲音,而且比她制造出來的動靜還大。

趕緊跑出來一看,明澈的面碗已經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片,湯和面條灑了一地,而他還鐵青著臉繼續用胳膊把一個菜盤子也掃到地上了,然後回頭看著她咬牙切齒道:“有事說事!摔盤子摔碗誰不會啊?”

岳小溪話到嘴邊的解釋全都咽回去了,她也徹底被激怒了:“你口口聲聲說我沒把你當男朋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不是跟我大聲嚷嚷,就是跟我摔盤子摔碗的,現在哪兒還有一點兒像我男朋友?沒法跟你再繼續溝通了!”

明澈一邊冷笑一邊往外走:“不知道誰先摔盤子摔碗的?現在倒反咬一口說我沒有男朋友的樣子……”

“你去哪兒?”岳小溪問他。

“我出去靜靜可以嗎?”

“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我也不想在這兒招你煩了。”她也走到門邊準備換鞋。

明澈回頭往鞋櫃邊上靠了靠,語氣平和了些:“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兒?”

“只要不在你家看你臉色,我去哪兒都無所謂。”

明澈又沈下臉,悶聲道:“隨你便吧。”

岳小溪已經換好鞋子準備開門,聽到這話,握著門把手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砰地開門關門出去了。

明澈扶著鞋櫃站了好一會兒,才挪回餐桌旁,也不想收拾殘局,只是看著滿地狼藉發起了呆。

他今天也是有些邪火。他那個游泳培訓中心不像婚慶公司做得那麽大,婚慶公司可以做到遍地開花,可以做到業內最佳,是因為有完善的管理制度,還有梁遠這麽靠譜的合夥人。

而游泳培訓,因為絕大多數學員還是孩子,他覺得責任重大,不想到處開分支,開分部雖然能掙得更多,但責任和風險也是成倍增加。

因此他開游泳俱樂部伊始就沒打算擴大規模,開一個培訓中心足矣,半是滿足自己可以隨時去游泳的需求,半是打發那時的閑暇時光,也讓他自己覺得曾經的游泳運動員沒有白當。

僅此而已。

但他俱樂部的經理卻很有野心,一心想讓俱樂部做得更大。之前大權在明澈手裏,他也不敢造次。後來明澈生病,將管理大權交給了他,他就開始考慮擴張,到處看場館、招教練,這兩天甚至告訴他,已經談好了好幾個分部的場館,就等他簽字了。

如果經理提供的方案能打動他,他也就點頭了,可偏偏他沒看上他的計劃書和盈利模式,兩人各執己見,僵持了好幾天,今天終於大吵了一架。

吵完他就覺得上腹有些悶悶的鈍痛,但不嚴重,他也就沒跟岳小溪提,回家照常做飯。

沒想到岳小溪也給他來了個先斬後奏,讓他措手不及。

從俱樂部經理那兒積攢的悶氣本就無處發洩,這下全撒到岳小溪身上了。

他剛才想出門,是因為胃裏已經在翻騰不已,他怕自己忍不住嘔吐又會讓岳小溪擔心,也想出去冷靜冷靜,但最終摔門而出的卻是岳小溪。

他來回撫著上腹,突然笑了笑。

這姑娘雖然有時是挺讓人生氣,但更多時候還是特別特別好一姑娘。

她不過就是腦子裏缺根弦而已,他幫她裝上那根弦不就得了?

或者,他自己當她的那根弦不就得了?

幹嘛非得跟她吵?

☆、第 45 章

岳小溪站在明澈家樓下,翻著通訊錄裏的好友名單,突然覺得自己無處可去。

爸媽家當然是不能回,優優、蘭朵她們那兒也不能去,一去她們知道兩人吵架了,肯定會去找明澈。別的朋友家又太遠。想來想去,只有自己同班的周雲佳老師那裏比較合適,又近,她雖然認識明澈,但不知道他的聯系方式,不會瞎起勁幫什麽倒忙。

周雲佳也關心地問她為什麽吵架,但她紅著眼睛不肯說,她也就沒再追問。

這在周雲佳家裏一住,就住了好幾天。

因為在這幾天裏,明澈壓根兒沒和她聯系過。

這天孩子們的午睡時間,岳小溪正準備吃飯,手機響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餵?”

“小溪,是我,劉曦陽。”

“我知道啊。有事兒嗎?”岳小溪想不出劉曦陽找她能有什麽事兒。

“你今天上班了吧?我現在在你們幼兒園門口。”

岳小溪楞了楞:“我在啊,你找我有事兒?”

“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在門口等你。”

岳小溪出門,果然看見劉曦陽在門口翹首以盼。

“曦陽哥,有事兒嗎?”

“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劉曦陽笑道。

“什麽?”

“你先把眼睛閉上。”

岳小溪笑了笑:“什麽啊?你再不說我不要了啊……”說完作勢要往回走。

“別啊!好吧好吧,我現在給你。”他從兜裏掏出兩張票。

岳小溪接過來一看,驚喜地叫道:“啊!brothers演唱會的票!”

“是啊。我記得他們是你的偶像,我想你肯定會想去的。”

岳小溪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來慚愧,我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事兒太多,我都忘了偶像的演唱會了。”

劉曦陽自然是一聽就很緊張:“怎麽了?是工作上不順心,還是跟你們家明老師鬧矛盾了?”

“沒有,沒事兒,對了,你哪兒來的票?”

“我買的啊。我買了好多張,我自己也去,這兩張是送給你的,你和你們家明老師可以一起去。”

“你也去?你什麽時候也成了他們的粉絲了?”

劉曦陽微微有點臉紅:“也談不上粉絲。你喜歡的嘛,我就關註了一下。”

“你多少錢買的啊?我把錢給你吧。”

“我送給你的,誰要你給錢了?你看好時間,今天晚上的啊!”劉曦陽說著就往外走。

岳小溪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謝謝,嘆了口氣,也進去了。

周雲佳也端個飯盒坐教室外吃飯,見了她就問:“誰找你啊?”

“有人給我送了兩張票。”岳小溪隨手把票遞給周老師看。

周雲佳也是眼前一亮:“哎呀brothers啊!我本來還考慮要不要去的,後來想想太貴了,也不值,就放棄了。哎,誰給你的?不會是你們家明老師用這個負荊請罪來了吧?”

一提起明澈,岳小溪心裏就有點抽著疼。

“不是,他對這些不感興趣。是我爸的一個學生送來的。他說讓我跟明澈一起去看,但從那天吵完架明澈就沒和我聯系過,我們怎麽一起去啊?哎,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也喜歡。”岳小溪不想打電話給明澈,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去,周雲佳能一起去就好了。

“人家讓你們兩口子去的,我別耽誤事兒啊。哎,我覺得這正好是一個機會啊,一個你和你們家明老師和好的大好機會。”周雲佳說。

“我承認吵完架我後悔了,但這種事情應該他先給我打電話吧,我總不能就這麽自己又灰溜溜地回去了吧?”岳小溪語氣有些委屈。

周雲佳笑出聲來:“你是不能灰頭土臉地就自己回去了,所以現在是個好機會啊,打個電話給他,說有人送了你兩張票,正好你倆可以一起去,演唱會結束了他肯定會順理成章地帶你回家啊。”

岳小溪還撇著嘴:“可問題是,憑什麽他不聯系我,要我上桿子聯系他啊?”

“他為什麽不聯系你?這才是大問題啊!這麽多天了,他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就是他確實有事兒忙不過來……”

“這不是理由。再忙,打個電話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吧?”

周雲佳又說:“還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已經不在乎你了,所以無所謂,沒準兒他心裏還想,正好趁此機會分手了。”

岳小溪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

又聽周雲佳繼續說:“二是他可能心裏也別著那股勁兒呢。一般情況下,兩口子吵架鬧別扭,都是女的比較矯情,耍性子,然後等著男的來賠不是,來哄著勸著的,但是一旦男的那股勁兒扭不過來了,也一樣矯情。”

“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啊。”岳小溪笑道。

周雲佳點點頭:“我從小到大老看我爸爸媽媽吵架。他倆這輩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基本上每次都是我爸低聲下氣地去找我媽和解。但是也有那麽兩三次,我爸死活就是不願意了,就是不理我媽了,到頭來還得我媽再回過頭去找他。”

“那你覺得……他可能是哪一種情況呢?”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你都得借著這次機會找他。你肯定不希望是第一種可能吧?如果真是那樣,那你更得抓緊把他揪回來。如果是第二種情況,你這不動聲色就能給他一個臺階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岳小溪沈默了。

周雲佳吃完飯去洗飯盒了,岳小溪來回劃拉著手機屏幕,終於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明澈此時也正坐在辦公室裏吃午飯,聽到手機響,拿起來看了看,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接起電話:“餵,小溪。”

“澈澈,有個朋友給我送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今天晚上的,你有時間嗎?咱倆一起去吧?”

“演唱會?什麽演唱會?”

“brothers組合的。你晚上有時間嗎?”

“我今天晚上還真有事兒呢,你那演唱會是晚上幾點啊?”明澈問。

“七點開始。”

“那不行呢,我晚上約了人六點半見面,七點鐘肯定來不及。”

岳小溪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啊……你約了誰啊?”

明澈有些閃爍其詞:“呃,反正你也不認識。”

岳小溪竭力想掩飾自己的失望:“那……你那事兒要緊嗎?可以跟人家改個時間嗎?”

那邊絲毫不帶猶豫:“不行,改不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家約出來的。”

“那好吧,你忙你的吧,我不打擾你了。”岳小溪迅速地掛斷了電話,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打個電話能這麽緊張,緊張到滿手都是汗。

周雲佳洗完飯盒回來,見她還坐在門口發呆。

“你怎麽了?”

岳小溪將臉埋在膝蓋上:“我聽你的,給他打電話了。”

“他怎麽說?”

“我這是熱臉貼冷屁股上了。”岳小溪突然站起來,“他拒絕我了,說晚上約了別人有重要的事兒。雲佳,你說他不會真的是你說的第一種情況吧?”

“那還真不好說呢。”見岳小溪沒精打采的樣子,周雲佳又拍拍她,“不過說不定真的是不趕巧呢,你別想多了。”

“他去不了,你陪我去吧。”

“好吧,那我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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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一邊吃著飯一邊拿著手機想發微信,想了想還是把手機放下了。

實習老師小陳一進來就咋咋呼呼:“澈——明老師你在啊?你中午去哪兒了?怎麽這會兒才吃飯呢?辦公室微波爐還壞了,你這會兒吃飯,早涼透了吧?”

“放保溫桶裏的,還有點熱氣兒。”明澈放下碗,“對了,brothers組合是一個什麽樣的組合?”

他聽的歌都比較偏冷門,對這類偶像組合還真不是很了解。

小陳瞬間激動了:“今天晚上就有他們的演唱會啊,我好不容易團購了一張票……”

小陳眉飛色舞地跟他描述自己的偶像,明澈聽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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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還在睡覺,岳小溪還坐在門口發楞,手機響了,拿起來就看到明澈的微信:“對不起,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法陪你去見你偶像了。”

岳小溪把這條微信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臉上的表情終於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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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岳小溪和周雲佳打車去演唱會的場館,一路狂堵,她倆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周雲佳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啊——小溪小溪你快看!”

“怎麽了?”

“那是你家明老師嗎?背影好像啊!”

岳小溪湊近周雲佳這邊的車窗旁,果然看到在路旁的咖啡館門口,一個年輕男人正和一個留著披肩長發的女人並排往裏走。背影的的確確像極了明澈。

走到門口,男人很紳士地為女人拉開門,側身讓女人先進去。此時她看清了男人的側臉,真真切切是明澈。

岳小溪瞬間呆住了,直到車流開始前行了,出租車已經開出那個咖啡館好遠了,她還保持著弓身湊在車窗旁的姿勢。

周雲佳掰著她的肩膀:“小溪,小溪!”

她這才退回自己的座位,一言不發。

周雲佳看看她的表情,也沒敢隨便說話。

此後一路無話。

兩人下了車正要進體育場,周雲佳接到一個電話,是老家的親戚打來的,說帶著家人來看病,人到了火車站錢包被偷了,急等著她去接他們。

周雲佳掛了電話就站路旁打車:“小溪我不能陪你看演唱會了啊。”

☆、第 46 章

岳小溪問:“要不要我陪你去接親戚?”

“不用不用。”周雲佳鉆進出租車,“快開始了,你快進去吧!”

岳小溪隨著人群往裏走,腦子裏還不斷閃著明澈和那個女人進咖啡館的畫面,眼淚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有人在背後拍了她一下,她猛一回頭,看到的是劉曦陽笑盈盈的臉。

“你一個人來的嗎?”

岳小溪胡亂擦了一下臉:“嗯。”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岳小溪搖搖頭,眼淚卻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劉曦陽有些手足無措了:“到底怎麽了?你別光哭啊。你家明澈呢?他幹嘛去了?”他手忙腳亂從自己包裏翻出紙巾遞給岳小溪。

岳小溪不想在他面前哭,竭力用手背擦著眼淚,也沒註意到他遞過來的紙巾:“他不來,我本來找了一個同事一起來,她剛才突然有事兒也把我拋下了。”

“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哭了吧?沒事兒,這不還有我呢嘛,我陪你,啊!別哭了。”劉曦陽拿著紙巾伸過去給岳小溪擦眼淚。

岳小溪這才如夢初醒地躲了一下,伸手接過紙巾:“我自己來。”

“你倆鬧別扭了?還是他欺負你了?”見她沒有否認,他急了,“真的是他欺負你了是嗎?我找他去!”

“沒事沒事。我跟他真沒事兒,他有事兒來不了,我……我剛才哭不是因為他。”

劉曦陽扶著她肩膀,彎下腰看她:“你們倆真的沒事兒?”

岳小溪側了側身子想擺脫他的手:“真沒事兒。行啦,我們進去吧。”

“如果他真要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啊。我可不能讓你被人欺負!”劉曦陽跟著他一邊走一邊念叨。

不遠處,小陳老師還呆立在那裏,有點迷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

第二天一早,明澈一進辦公室就看見小陳在搞衛生。

“昨晚的演唱會怎麽樣?”他隨口問他。

“也就那樣吧。”小陳竟然沒什麽興致聊演唱會。

明澈也沒多問,開始準備自己的工作。

小陳幫他擦了擦辦公桌:“明老師,那什麽,有件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你都這麽說了肯定就是要告訴我了,幹嘛還這麽吞吞吐吐的?說吧,什麽事兒?”明澈來了點兒興致。

“我昨天晚上去演唱會,看到你家岳老師了。”

“嗯,這我知道啊。”

“你知道?”這下輪到小陳詫異了。

“她本來讓我跟她一起去,我沒時間,她可能就自己去了吧。”明澈應道。

“可她不是一個人去的啊。”

“那可能她找了別人陪她去吧,反正是兩張票,一個人去也浪費了。”明澈說著說著這才覺得不對,“你的意思是?”

“我看見她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男的年齡可能比她大個三四歲吧,還扶著岳老師肩膀,幫她擦眼淚什麽的。反正,反正就是挺親密的。”小陳也是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

明澈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明老師,那個男的……”

“幹你的活兒吧。”

小陳趕緊埋頭繼續搞衛生,不敢再跟他說話了。

明澈靠在椅背上,將自己的椅子轉了好幾個圈。

***********

門口的保安又通知岳小溪外面有人找。

出去一看,又是劉曦陽。

“今天晚上有部挺好的片子首映,我給你送兩張票。你-……願意跟你家明老師一起去,你們就去,如果……如果你願意賞臉跟我一起去看,我,我,或者如果你們家那位不去的話,還有我陪你呢!”

岳小溪看他那局促不安前言不搭後語的樣子,有點好笑:“算了吧,我可能晚上也沒時間……”

劉曦陽終於像下定決心一樣,把票塞到她手裏:“反正票給你了,晚上8點啊,你一定要來啊!”然後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跑了。

岳小溪手拿兩張電影票,有些哭笑不得。她站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

一擡頭,她就楞住了。

周雲佳正站在臺階上看著她,她身旁的人……是明澈。

好幾天沒見面了,這乍一見面,岳小溪張了張嘴,都不知道應該先跟他說什麽。

倒是明澈走過來站在她面前,看了看她手上的票,輕輕笑了笑:“約你看電影?”

“嗯,啊,不是,他說讓我跟你一起去。”岳小溪反應過來之後著急解釋說。

明澈這次笑出了聲:“我都聽見了,他說晚上8點,讓你一定去。”

岳小溪擡起頭,實在是看不明白他笑容裏的含義,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索性不說話,繞過明澈,自己進教室了。

明澈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什麽也沒說,也大步走出了幼兒園。

************

周雲佳回到教室,見岳小溪反著身子坐在椅子上,下巴擱在椅背上發著呆。

“你怎麽回事啊?存心氣你家明老師呢?我說岳小溪,你別真的把你們的關系弄得沒法收拾了。”周雲佳伸手在她後背戳了戳。

“他能把我扔一邊兒去,然後跟別的女人喝咖啡,我就不能把他踹一邊兒,去和別人看電影了?何況我還沒答應跟別人一起看電影。”

周雲佳望著她,笑而不語。

岳小溪突然想起來什麽:“他來我們幼兒園幹什麽來了?”

“他說有一次聽你說要綠植布置教室,他今天送了好幾盆過來,真正目的應該是來找你和解的,結果……”

岳小溪臉色變了變:“也怪他自己只聽到最後一句,斷章取義了。”

“所以你更得好好解釋啊,別讓誤會加誤會的,以後就更沒法溝通了。”

**************

一家咖啡館內。

明澈和一個挽著發髻的中年女人面對面坐著,不時翻翻自己手裏的材料,跟女人言談甚歡。

女人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沓材料遞給他,他起身跟他道別,女人自己繼續喝著咖啡,明澈一個人到吧臺付了錢,出了門,騎上自行車離開。

****************

另一家有簡餐的咖啡館,明澈在門口停好自行車,匆匆忙忙地進了門。

靠窗處有一個紮馬尾的女孩坐在那兒,正不緊不慢地吃著飯。

明澈進去以後跟他欠了欠身好像在道歉,然後在她對面坐下,自己也點了一份飯,然後開始不停地跟女孩說話,女孩吃著飯,時不時地答一句。

等明澈的飯上桌的時候,女孩已經吃完飯了。

見她吃完飯,他趕緊從包裏拿出那一沓材料,遞給女孩,女孩一邊翻看一邊聽他說,自己也時不時地指著材料跟他討論。

說到後來,基本上是那女孩在說,明澈從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兩個人差不多說到尾聲的時候,明澈擡手看了看表,趕緊站起身跟女孩握手,然後告辭轉身要走。

女孩叫住他:“哎,你的飯還一口沒吃呢!”

“我還有課,來不及吃了!”他走到櫃臺邊結完帳,匆匆離去。

推門進入辦公室,小陳老師轉身跟他大呼小叫:“你可算是回來了!”

明澈看看表:“還好,還有幾分鐘。”他坐下喘著氣,“我生怕遲到了,騎著車一路飛奔回來的。哎,有吃的嗎?”

小陳楞了楞:“我沒有啊,我從來不帶吃的來學校。你沒吃午飯啊?”

明澈這才緩過一點勁兒:“嗯,沒來得及。”

“要不我馬上去小賣部給你買點兒?”小陳說著就往門外走。

“來不及了,算了。”

正好楚老師進來,一聽他們的話,從抽屜裏扔出一個袋子給明澈:“先墊墊底兒吧。”

打開一看是幾個棗糕。明澈問:“這棗糕都是怎麽做的?沒有牛奶吧?我不吃含牛奶的東西的。”

“沒放牛奶,放了紅糖。”

明澈抓起兩個說:“那我不客氣啦”,一邊吃一邊招呼小陳:“走吧,上課了。”

************

晚上,明澈家中。

他坐在電腦桌前,對著屏幕劈裏啪啦打字,面前亂七八糟地擺放著一堆材料,寫一會兒又停下來翻翻材料,然後思索一會兒,又開始寫。

周雲佳家裏,岳小溪正抱著抱枕坐在床邊發呆,墻上的時鐘指向了8點。

“你不去的話,也跟人家大博士打個電話吧。”周雲佳敷著面膜跟她說。

她看了看時間,沒吭聲。

劉曦陽正站在電影院門口看著大家三五成群或成雙成對進去,卻收到岳小溪的微信,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兩分鐘之後她收到了他的回覆:“我明白了,沒關系。我不會再打擾你,但如果在他那裏受了委屈,一定別忘了找我。”

岳小溪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沒哭出來。

明澈忙了一陣之後伸了伸懶腰,擡頭看看墻上的鐘,8點零5分。

他拿起電腦桌旁他和岳小溪的合影相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抓起手機,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又把相框也放回原位,起身進了廚房。

一會兒,他端著一碗方便面出來,坐回到電腦桌旁,一邊翻看那一堆散落的資料,一邊吃著方便面。

又是一天。明澈夾著包從一個寫字樓裏出來,鉆進自己的車,開到一個路邊的小飯館兒,停下車看看時間,還是下了車,風很大,他覺得自己被風夾著沙卷進了小飯館。

很快,他從飯館裏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小塑料袋,裏面裝著兩個餅。

開車回學校停好車,他迎著大風啃著餅,往辦公室的方向走,迎面碰上小陳出來。

“正好,你通知一下高一五班,今天風大,改在體育館裏邊兒上課。”

小陳指著他的餅:“這不會就是你的午飯吧?”

“是啊,本來想吃個飯的,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只能湊合了。”

“那你也不能在這大風裏啃這冷冰冰的餅啊,趕快進辦公室喝點兒熱水吧。”

“知道了,你趕緊通知啊。”

☆、第 47 章

下班後,明澈開車回家,下車後先撐著車身彎了一會兒腰,這才直起身子,兩只手放在胃部,用大拇指來回上下抹了抹,然後長舒一口氣,從後座提出幾個口袋,都是裝的滿滿的方便面、火腿腸、面包、酸奶等食品。

回家就第一時間打開電腦,對著屏幕又是一通狂寫。

寫著寫著他突然皺了眉,一直在敲打鍵盤的手也停了下來。他騰出一只手捂住胃部,眉頭也鎖得更緊了。

他深吸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杯子準備和誰,杯子是空的。

明澈站起身,抄起杯子捂著胃進了餐廳,去飲水機那裏接水。

可飲水機的水也是涼的,還沒開電源。他把杯子放下,伸手去按開關,胃裏卻是猛地一絞,讓他呼吸都差點窒住。他將手死死地抵在胃上,另一只手按在飲水機的水桶上,腰都直不起來了,轉瞬就滲出一層冷汗。

停了一會兒,他一只手仍舊使勁按著胃,一只手扶著墻壁挪到臥室,本想直接往床上一倒,頓了頓還是挪到櫃子旁去拿藥。藥放在最底下的抽屜,他彎下身子去拉抽屜,卻是眼前一黑,另一只手沒撐住櫃子,一頭就栽了下去。

沒覺得摔疼了,胃裏的劇痛卻再次炸裂開來。兩眼昏花,一抽屜的藥完全看不真切,腦子裏和耳旁似乎有萬馬奔騰,讓他不勝其煩,覺得不被疼死也要被吵死。

抹了幾把眼睛,終於顫抖著手摳出了兩粒膠囊。沒有水,艱難地就這麽幹咽了下去,覺得膠囊的皮兒仿佛粘在了喉嚨處拂之不去,卻也沒有力氣再去燒水接水喝水,將卡在嗓子眼兒的膠囊順下去。

隨手擦了擦汗,他撐起身子挪回床上,卻發現無論什麽姿勢都無法讓胃疼緩解一點半點,一會兒往左側躺著,一會兒翻到右側,一會兒把被子拉過來狠按在胃部,一會兒翻身趴在床上喘氣,到最後他整個人側著緊緊地蜷縮成一團,身體都有些哆嗦了。

**************

班裏最後一個小朋友也被接走了,岳小溪招呼周雲佳:“咱倆也走吧!我想……我想回明澈那兒拿點東西,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雲佳笑嘻嘻地看她:“你回去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就不去攙和了。”

“我真的只是回去拿東西的,你要不陪我去,我也不去了。”

“好好好,我陪你。走吧!”

岳小溪想起什麽似的在包裏翻了翻:“等等,我好像沒帶他家鑰匙。”又扒拉了一番,“還真沒帶。”

“那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在不在家唄。”

**************

明澈還在床上蜷縮著,胃裏的痙攣抽搐沒有停過,冷汗沒有停過,耳鳴聲也沒有停過,卻突然感覺千軍萬馬之外好像有什麽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那聲音持續的時間還挺長,明澈終於清醒了些,這才聽明白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伸手在床上摸索了好一會兒,沒摸著,然後循著聲音找去,發現手機在電腦桌上放著。

他在胃部狠狠地揪了兩把,喘著氣硬撐著爬起來,挪到電腦桌旁拿起手機。

一看是岳小溪打來的,他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呼吸,接通了電話:“餵。”

那邊停頓了一小會兒:“澈澈,是我。我一會兒要回你家拿點東西,可我忘了帶鑰匙了。你這會兒在家嗎?”

明澈死死地咬著唇,聽她說完,竭力壓住自己的悶哼聲,讓氣息盡量放得平穩,將語調盡量放得平和:“我在。”

“那好吧,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岳小溪迅速掛斷了電話,擦了擦手心的汗。

為什麽現在每次給他打電話都這麽緊張?

“再等會兒吧。”她往臺階上一坐,悶悶地跟周雲佳說。

“怎麽了?他是不是這會兒不在啊,那就等等吧。”

岳小溪不置可否,她才不要告訴周雲佳,明澈從頭到尾只跟她說了三個字,餵,我在。

她覺得自己再次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可越是這樣,她越想找明澈好好地談談,談一談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麽了。

如果真的要好好談,帶上周雲佳好像也不太合適。

但如果不帶上她,她甚至覺得自己不太敢去面對明澈了。

天人交戰了一番,她終於還是站了起來:“他在家呢,走吧雲佳。”

******************

接完岳小溪的電話,明澈一手拿手機杵著胃,一手撐在電腦桌上,頭上臉上的汗大滴大滴滾落到桌上散亂的材料上。

他還得咬牙將桌上收拾幹凈。

他艱難地把散亂的材料都摞整齊了,然後拉開抽屜,將材料全放進抽屜裏。看了看插在抽屜上的鑰匙,把抽屜鎖上後隨手把鑰匙放在了褲兜裏。

然後他又想起了什麽,坐在椅子上,把已經待機的電腦重新打開,然後給其中一個文件夾加上密碼。

強撐著做完這些事兒,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癱倒在椅子上,氣都喘不上來了。

胃真疼,疼得他想把這個不安分的器官摳出來扔掉。

越來越壓制不住的嘔意讓他跌跌撞撞沖進衛生間,卻只是伸長了脖子一陣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

忽然聽到敲門聲,還伴隨著岳小溪那小心翼翼的聲音:“明澈,澈澈……”

他想回應,卻連張開嘴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想起身去開門,剛勉力支撐著站起來,胃裏一抻又是一陣劇痛襲來,他悶哼一聲又跌坐了回去。

門外的周雲佳見岳小溪敲門敲得這麽溫柔、叫人也不敢叫大聲了的扭捏樣,一把將她拽開:“我來!”

她咚咚咚使勁兒敲了好幾下,還是沒人應。

她又很大聲地喊了好幾聲:“明澈!明老師!明老師在家嗎?”

岳小溪咬著唇站在一旁,拿著手機猶豫半晌,還是撥通了明澈的手機。

很快就聽到屋裏傳來手機鈴聲,但沒有人接,也沒有人開門。

周雲佳看向岳小溪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同情了,她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他倆之間出了大問題。

她見岳小溪也變了臉色,以為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想給她找個臺階下:“他可能臨時有事兒出去了,忘了帶手機了呢。我們走吧,明天我再陪你過來拿東西……”

岳小溪是緊張得變了臉色的。她雖然不清楚自己和明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但她絕對清楚,明澈是絕對不可能在明確說明他在家之後,還聽見敲門聲和呼喊聲再聽到手機響都還置若罔聞的。

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使勁兒拍著門:“明澈,明澈!你開開門好嗎……”

拍得手都紅了,喊得嗓子也啞了,裏面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回頭看向周雲佳的時候眼睛已經紅了:“我去找物業,看看有沒有備用鑰匙。或者我去找個開鎖的把鎖給撬了……”

周雲佳以為她是受了打擊之後喪失理智了,趕緊摟著她勸道:“別別別,家裏肯定沒人,我們先回去吧,改天再說……”

“不,我馬上去找物業……”岳小溪已經在往電梯口跑。

門突然開了。

周雲佳叫了一聲:“小溪……”

岳小溪猛地回頭,正好看見門緩緩推開,明澈一手扶在門框邊,一手緊緊捂著胃,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那張臉痛苦得幾近扭曲,此刻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岳小溪大驚,大步沖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了?又胃疼了是不是?疼了多久了?吃藥了嗎?”

她這猛地沖過來一扶反倒把明澈弄了個趔趄,他往後退了兩步死死倚住鞋櫃才沒讓自己倒下去,卻順著鞋櫃就往下滑,她立馬順著他蹲下,這時他已經順勢坐到了地上。

岳小溪此刻完全亂了方寸,都不知道是應該先扶他進去,還是應該先讓他就地緩一緩。

周雲佳也楞在原地手足無措,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此時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幫忙,見岳小溪幾乎已是跪在了他身旁,想幫他捂住胃,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從包裏翻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遞給她。

她又是捂胃又是擦汗,兩手都覺得不夠用,還把臉也貼了上去給他擦汗,卻覺得怎麽擦也不管用,剛擦了緊接著就又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她一開口聲音都有些發顫:“很疼是嗎?什麽時候開始疼的?”

明澈只是從喉嚨裏悶悶地哼了一聲以示應答。

“吃藥了嗎?”

沒有回應,好半天才又“嗯”了一聲。

“什麽時候吃的?吃的哪種藥?我看看現在還能不能再吃?”

明澈只是咬緊嘴唇將身體蜷得更緊了些,岳小溪也將他摟得更緊了些:“地上太涼,我怕你一會兒會更疼更受不住,我和周老師扶你進去躺一會兒……”

這次他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個字:“不……”

岳小溪剛一擡頭看向周雲佳,周雲佳自己也馬上意識到應該做什麽了:“那我進去拿個墊子給你墊著!”

墊子拿來了,明澈卻連擡擡屁股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將頭埋在膝蓋裏,一動不動。

她看不見他任何表情,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淺短,他的肩背起伏不斷,他的冷汗淋漓如漿。

不僅他自己的衣服濕透了,連岳小溪緊挨著他的那片衣服也都濡濕。

岳小溪急得要打120,明澈終於艱難地擡頭阻止了她:“別……我坐一會兒就好……別浪費醫療資源了……”

“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什麽軟件打車都不太好使,還是打120時間上有保證。”

胃裏又是一陣瘋狂的撕扯,明澈只能一個勁兒倒吸涼氣卻說不出話來,但還是用眼神制止了她,並朝她輕輕搖頭。

☆、第 48 章

岳小溪一跺腳:“實在不行就我自己開車吧,反正我剛考了駕照……”

明澈終於抽出一只手拽住了她,面色慘淡地笑了笑:“岳老師……你還敢開車……你別……別搞得我們……出發的時候只有一個病人……到醫院的時候……成了三個傷員……”

一點兒都不好笑,岳小溪真要哭出來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都這樣了怎麽還這麽多話?我不管了,我就要打120,什麽叫浪費醫療資源,你這就是突發急病需要他們幫助嘛……”

“先別打……我想到一個人……如果他不能來……你再打120。”

*******************

幾分鐘之後有人敲門,周雲佳起身去開了門。

小陳老師風一樣地進了屋:“澈哥,我來得快吧?說好十分鐘到,結果七分鐘就到了!”

他在學校管明澈叫明老師,私底下總是叫澈哥。

這時明澈已經被岳小溪和周雲佳攙扶到沙發上了,小陳走近一看也嚇了一大跳:“怎麽這麽厲害呢?那我們趕緊走吧!”

見兩個姑娘一左一右想把明澈扶起來,小陳伸手擋住她們:“別別別,別扶了,他現在這樣沒法自己下樓的,我來背!”

岳小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從家裏到醫院那段路的。

小陳開車,周雲佳坐副駕給小陳指路,岳小溪坐在後排,讓明澈躺在她腿上。

但他躺後排逼仄的空間裏,本來腿就伸不直,再加上胃痛劇烈,他兩腿不停地在那邊車門上胡亂地蹬著,胸口一直在劇烈起伏,頭也因為輾轉反側在岳小溪腿上蹭來蹭去,她的褲子竟然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她只能不停地哄著他,吻著他,輕輕拍著他,給他捋著上腹……

此刻路上並沒有堵車,但前面那輛車突然停住了,小陳措手不及,猛地一個急剎車勉強將車停住。要不是岳小溪迅速以一個怪異而又狼狽的姿勢護住明澈,他差點就從後排滾出去了。

這下把大家都嚇得夠嗆,小陳甚至一個勁兒叫著嚇出了他一身冷汗。

但這下好像倒是把明澈那個瘋狂叫囂的胃給嚇得不敢動了,他捂著胃難得安靜地躺了一會兒,擡手拍了拍岳小溪的手:“我這會兒好很多了,應該沒事兒了。”

“真的?”岳小溪摸摸他頭上和臉上,又伸手進他衣服裏摸了摸脖子和後背,“這會兒出汗是沒那麽多了,我再給你捋一捋揉一揉。”

*****************

從診室出來,小陳殷勤地接過醫生開出的一沓單子:“我去給你拿藥去。”

周雲佳也說:“我也一起去吧,分開排隊,看哪邊省時間。”

只剩明澈和岳小溪了,明澈按住還在抽痛不已的胃 ,指了指走廊上的椅子:“坐一會兒吧。”

岳小溪知道他胃裏還是很難受,扶他坐下後也挨著他坐下,伸手又在他上腹摸了摸揉了揉,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明澈偏過頭看她,見她正紅著眼睛瞪著他。

他有些心虛地想別過臉去,卻被她一把拽住:“明—小—澈!你真行啊!連著好幾天吃飯沒點兒,每次都是下午快上課了才匆匆忙忙吃點兒東西,還隨便拿別的老師的棗糕當飯吃,今天還就著大風啃了兩個冷冰冰的餅……別說你胃不好,就是胃沒問題,都被你折騰出問題來了……”

明澈見她一副又急又氣又心疼的樣子,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埋頭笑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別這麽看著我嘛,盯得我心裏發毛,我下次肯定不會這樣了。”

“還敢有下次?明小澈,你不是不知道醫生當時是怎麽叮囑的,你怎麽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呢?人家叫你好好養胃,你倒好,可著勁兒糟蹋自己的胃!你那本來就千瘡百孔的胃哪兒經得起你這麽折騰?你還不知道心疼心疼你自己……”

明澈伸手攬住她的腰:“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下不為例。”

明澈需要在醫院輸液,小陳盡職盡責地跑前跑後,周雲佳也一直陪在醫院,但更多時候小陳老師和小周老師不好意思打擾明澈和岳小溪的二人世界,都是在外面等候。這一來二去,兩人竟然聊得火熱。

從醫院出來已是深夜,明澈執意要請小陳和周雲佳吃宵夜,兩人都婉拒了,因為他們看得出他的狀態實在不怎麽好,雖然輸了液吃了藥,也在跟他們強顏歡笑,但臉色還是明顯蒼白,眉頭微蹙,手和胳膊也沒有離開過上腹,顯然還是難受得不行。

最終小陳騎車送周雲佳回家,而岳小溪扶著明澈回了家。

她給明澈買了粥,但他只勉強喝了兩三口就抵著胃喘息:“真的喝不下了,胃裏頂得難受。”

“那你先睡一覺,什麽時候想吃了我再給你做。”岳小溪扶著他躺下,手很自然地又伸過去給他揉胃,卻被他一把抓住。

“別揉了,一揉就覺得所有的東西都要湧出來了。”

“要是能吐出來,可能吐出來還會好一些。”

明澈只是搖頭:“你去沖個澡早點睡覺吧,今天把你們也折騰得夠累的。”

“那我就在這兒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去洗。”

明澈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睜眼問:“你們那個小周老師有男朋友嗎?”

“原來有啊,前段時間好像分了,但她好像對那個男的還有點念念不忘。”岳小溪說。

明澈瞇著眼睛笑了笑:“只要他們倆沒有破鏡重圓,那小陳就還有機會。”

“你真想撮合他們倆啊?”

“什麽叫我想撮合?你沒看見小陳看你們小周老師那眼神都不對嗎?”

“我今天下午和晚上一門心思全都在你身上了,哪兒顧得上看他們倆的眼神兒啊?”岳小溪拿起床頭櫃的杯子吹了吹,又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遞到他嘴邊,“我覺得可以喝了,你自己試試還燙不燙?再吃一遍藥吧。”

明澈喝了一口水:“嗯,不燙了。”

岳小溪把藥片和膠囊放到他嘴裏:“你有沒有發現咱倆身邊的人,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雖然不是有意撮合,但一個個都這麽好上了,咱倆是不是自帶媒婆屬性啊?”

明澈不敢笑,強忍著把藥吞了下去,才笑著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能不能說好聽點兒?咱那叫自帶紅娘光環!”

岳小溪見他雖然在笑,但笑得明顯勉強:“還很疼是嗎?那你別說話了,趕緊睡吧。我收拾收拾屋子。”

平時明澈是個很愛收拾的人,家裏也總是很幹凈整潔,可現在,說不上有多亂,但明顯是好幾天沒怎麽好好收拾過了。

“明天再說吧,你趕緊洗澡去。”

“好吧。你剛換下來的褲子呢?給我,我再找找其他要洗的衣服,一塊兒扔洗衣機裏,明天一早洗洗。”

說到褲子,他立馬警覺起來:“那等等,你先幫我再倒杯水吧。要熱的啊。”

“不用你說,當然得給你倒熱水。”岳小溪拿著杯子出了臥室。

明澈趕緊下床,找出自己的褲子,從兜裏掏出抽屜的鑰匙,然後在屋裏東張西望了一番,打開衣櫃,把鑰匙塞在了衣櫃最底層的最裏面,這才起身又躺到床上去了。

岳小溪倒完水過來,抓起他換下的衣服,往衛生間去了。

一會兒她又拎著一袋東西過來,氣呼呼地叫道:“明—小—澈!”

明澈睜開眼睛:“怎麽了又?”

她舉起手裏的東西:“你這些天在家都是吃這些東西嗎?”

她手裏拿的是他買回來放在鞋櫃上的那包東西,明澈開始支支吾吾:“不是啊,我這不是剛買嗎,還沒吃呢。”

“方便面?你還敢吃這個?還有酸奶,你也敢買?還有這些面包,有些裏面是有牛奶成分的,你也瞎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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